帝都，大正十二年的浪漫

第一章 東到西—南橫（上）

悄悄的關掉手機上設定的鬧鐘，雖然離我設定的時間還沒到。看了下身旁熟睡的大明，把我的被子分她多一點，輕輕的起了身。

走廊上，經過玉山的房間時，看著隱約的燈光還有一些騷動的聲音，或許是還在整理東西吧！因為今天出發後這裡的房子也要還給房東了，東西必須要清空。不曉得玉山昨晚有沒有睡？如果沒睡，那今天的旅程似乎多了些許的危險，開始為她擔心了起來。

到了一樓坐在椅子上，看了看時鐘，七月二十三日上午五點三十分，離約定集合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。腦中閃過兩天前畢業典禮的時候，穿著學士服的感覺，大學的生活已經正式說再見，皮包裡面的那張學生證，也變成了最好的紀念品。父母親有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，也順便幫我把些東西帶回去，雖然他們很明顯的不放心我去環島，但是最後來是被我說服的回去。因此我在前一天就帶著簡單的行李，和大明、荒金一起住進了玉山家，想說住在集合點縱使睡過頭也會有人叫，只是沒想到，我會提早這麼多起來。

稍作梳洗過後，隨意拿了個夾子把頭髮紮起來，緩緩的開了大門，還有十多分鐘大家就到了，在此之前我希望可以隨意走走，再次呼吸一下台東清晨寂靜的空氣。
出了大門馬上被嚇了一跳，小五默默的坐在機車上，把玩著他左手上的戒指，停在門口的右手邊。他一如往常的打扮，穿著淡藍色的襯衫配上深色的牛仔褲，看起來一身的藍。印象中小五最早以前的穿著風格不是這樣，而是排汗衫配上風褲，或許是他們系壘的常常要練習這樣穿比較方便吧。忘了從何時開始，或許是大四，他開始改穿牛仔褲和襯衫來上學，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我沒過問，不過蠻喜歡他現在這樣的打扮，多了點成熟和書生的氣息。

「早!」
『早…早…小五!』
被小五看到我隨意的裝扮，讓我有點不好意思。
『你這麼早到阿?』
「還好，不希望讓大家等我。」
『你要不要先進來？雖然大明她們都還在睡。』
「沒關係，我再外面等一下伊藤他們就好。」
『喔…那…我先進去了。』

雖然沒有走的很匆忙，但是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，本來想在外面散步，但也因為小五的關係，還是算了。

回到客廳繼續呆坐著，不久外面傳來了比較多的人聲，大概是伊藤他們來了吧。把招呼的工作交給了剛下樓的荒金，回去房間收拾行李稍微整理一下。

當我再度下樓的時候，客廳已經被大家擠的滿滿。邊吃著早餐邊討論著今天的行程。本來今天的規劃是要從台東市出發，走縱谷的台九線，到了海端鄉之後轉進南橫，從高雄縣出來之後轉台二十一線到台南市，晚上就借宿荒金家。因為這趟下來勢必會很累，畢竟南橫的艱困度早有所聞，所以伊藤才會要求大家六點集合，然後以最短的時間出發。

不過現在卡在一個最糟糕的事情上面，玉山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完，而且她還是整夜沒睡的狀態。她裝箱的東西已經從房間開始堆到的樓下來，超過了十五箱而且還沒收完，大家戲稱她可變成了託運的大戶了。雖然大家還是有說有笑，但是看著牆上的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，這樣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。

最後伊藤徵求過玉山的意見之後，忍痛下了一個決定，玉山留著繼續整理，剩下的人東西拿一拿準備出發。其實這個決定讓人很不捨，因為當初會規劃要走南橫，是玉山大力鼓吹的，而今我們真的要走南橫的時候，她卻不能跟，心中的那種遺憾，真的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，畢竟，有多少機會可以把南橫走過一遍，而且還是騎著機車呢?所以計畫變成玉山留下來繼續整理東西，然後好好的睡一覺，明天早上坐火車和我們在台南市會合。

在來就開始人員和車輛的分配：伊藤騎第一台，畢竟哪有嚮導騎後面的？給他載的是荒金。再來是第二台的小五和我，第三台的景忠和大明，以及最後原本要載玉山，但今天只能暫時自己騎的阿達。這樣分配是按照個人的行李多寡，小五的行李非常的少，就一個橘色大旅行袋而已；我當然也覺得我的行李裡很少，只是……恩。所以大家覺得我和小五的行李加起來比較契合，所以就讓小五載了。

「不好意思，妳可以坐後面一點嗎？」
『阿？』
「我不常載人，不太習慣人家坐的離我太近。」
『喔，那我坐後面一點。』

聽到小五這樣說，雖然是有點責備我坐的太前面，但不知為什麼，心裡卻有一股甜甜的味道。

從更生北路轉進台九線之後，車隊的平均車速在也沒有低於七十以下了。本來預計六點多要出發，變成現再的八點多，領隊伊藤的心情會有點著急也是常情。當然台九線的車速是不可以這麼快的，不過現在就稍微違法一下吧^^。

一路經過賓朗，揮別了常常看牛，吃鮮奶饅頭以及新奶冰淇淋的初鹿，延平山裡的紅葉。在經過鹿野鄉瑞豐國小的時候，有種衝動想叫伊藤停一下，我想看看上次來試教，那位上課很認真，表情很可愛，但是學習明顯跟不上的小女生，如今是不是有進步了？只是時間上的急迫，不允許我提出這樣的建議；而且我也怕一看了之後，捨不得走。

『再見了，可愛的妹妹。希望你能快點進步，學的更好更多！』

到了以前大學時代，來採過草苺，騎過腳踏車，吃過便當的關山鎮。火車站前的那家便當店依舊還在，招牌也沒有變的比較新，不知道它現在的生意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的好呢？

到達南橫的入口海端鄉的時候，時間是上午的九點。從台東市到海端我們居然只騎了不到一個小時，好可怕的速度。在海端鄉鄉公所附近大家加滿了油，而且為了怕半路出什麼狀況，還拿了一個兩公升的桶子裝了一桶汽油帶著。至於帶著這顆幾乎可以稱作上是活動炸彈的任務，就落在只有一個人騎的阿達身上XD。阿達倒是挺無奈的象徵性抗議了幾聲，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，因為只有他的車還有空間可以放。另外大家也在農會附設的販賣中心買了八寶粥帶著，這也是擔心中午在南橫上面肚子餓沒有東西可以吃。在做好這些準備，穿上了薄外套之後，就往我們今天真正的目的，也是第一個難關—南橫邁進了。

南部橫貫公路，簡稱南橫，一條沿著新武呂溪旁峽谷開鑿的道路。南橫大家也不算是第一次來，去年實習課的時候，就有來過霧鹿國小以及利稻國小了。只是那時候我們是搭遊覽車，這次卻是自己騎著機車，路途一樣的蜿蜒，新武呂溪一樣地清澈。想想上次來的時候是快快樂樂的唱著卡拉ok來試教，而在幾個月後的今天，我們卻是懷著別離的心情經過。

天龍吊橋，南橫公路東段上第一個比較有的景點，位於霧鹿。上次來霧鹿國小實習的時候，自然也沒有放過這有名的景點，下去繞了幾圈也拍了照。不過相較於天龍吊橋，一旁的「天龍溫泉飯店」，更是一個十分有趣的回憶。

話說我們去年來霧鹿國小實習的時候，老師本來告訴我們中午可以在南橫公路上唯一有「星」的飯店—天龍溫泉飯店吃頓好料的，但是到了中午要用餐的時候，才傳出了天龍溫泉飯店吃一桌要五、六千起跳，所以大家只好吃天龍溫泉飯店對面非常類似小吃部的「天龍飯店」，一邊吃著當地的名產高山蔬菜，一邊配著對面高級的天龍溫泉飯店，把飯菜往嘴裡送。雖然感覺有點淡淡的心酸也有點爆笑，不過「天龍飯店」的飯菜倒是非常好吃，美食配「美景」，也可以說是人生的一大樂事了（笑）。

離開了讓人好笑又不捨的「天龍飯店」，持續在南橫上往西部前進。整段南橫路上有回憶的地方除了霧鹿國小那的天龍飯店之外，就非接下來到達的地點—利稻村莫屬了。利稻村可以說是南橫上最著名的景點之一，有著好吃的高麗菜以及大多被漆成紅色的屋頂。其實我到現在也還不明白為什麼這邊要把屋頂漆成紅色，不過在南橫公路上望下眺望利稻村，紅紅的一整片也著實讓人印象深刻。

除了這個之外，利稻山莊也是個可以勾起許多人回憶的地方，雖然我不是屬於那群可以被勾起回一年代的人。繼上次吃飯配「天龍溫泉飯店」的盛況，去年來到利稻當然也不能免俗，在利稻山莊的旁邊，吃個當地的名菜配著「利稻山莊」下肚（大笑）。

至於利稻村中的「陳大姐」名產店也是出了名的。想當初去年大家來試教要回去的時候，可是去「陳大姐」的店大肆的採購血拼，泡菜一罐罐的買，花生糖也是一包一包的拿，甚至連旁邊田裡面的新鮮高麗菜也抱了好幾顆回家。真是讓人好奇當初是來試教還是來郊遊，瘋狂的大學生活。

對著這顆南橫公路上的明珠揮揮手，再見了！利稻，再見了！我的大學生活。

一路經過摩天、向陽、啞口，來到台東和高雄交界的大關山隧道時，也到了中午十二點了。想不到南橫的東段，居然被我們三個小時就征服了。

本來在海端所買的八寶粥，到了這邊完全沒有用。到處都是在賣黑輪，香腸的攤販，甚至連牛肉湯、羊肉湯這些東西都有。不得不感嘆台灣人太會賺錢了，連在大關山隧道這種地方也能做生意賣東西。既然是大關山隧道的名產，大家本著「偽」觀光客的本質，人手一碗黑輪坐在一旁的涼亭中用餐以及稍作休息。

在酒足飯飽之後，紛紛拿出手機向自己的家人、好友甚至是閃光報告我們在大關山隧道的消息，除此之外也不外乎打個電話給玉山，向她形容大關山隧道以及沿途的風景，自然也承諾會多拍一些照片給她看。

『小五，你不用打個電話報平安嗎？』
「暫時不用，我家人都在午休。」
『喔…，你今天這樣騎會很累嗎？』
「還好，風景很漂亮，騎起來很順暢。」

小五說完這句之後，靠在涼亭的柱子上閉目養神，表情十分的愉悅。看來我也該好好的歇一下，準備下午的旅程。